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坠落,看见了面目可憎的自己。
孤独、恐惧、愤怒、悲伤……
无数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只只黑色的巨大手臂不断将她拖入更深的深渊之中。
“人”的意识在不断消散,而“祂”的意志却在逐渐复苏。
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最糟糕的方向走去,如果不是……
“真名——解放!破除世间灾厄,净化万物的罪之天星!”
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划破了周围的黑暗,也唤醒了她即将迷失的灵魂。
……
滴——滴——滴——
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再次灌入鼻腔,医院内仪器的响动声依旧是那么的令人烦躁。
“呼~呼~呼~”
如同被噩梦惊醒过来一般,女孩猛地从床上挣扎地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她似乎变成了一个非人的怪物,理智被吞噬,内心也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毁灭欲望,但不知道是谁在最后的关头拉了她一把,这才避免了陷入更深的囹圄。
“没事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我安慰道,然后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充满中世纪幻想风格的房间而是一间熟悉的病房。房间内的布局甚至与她上次离开别无二致,不管是堆放在窗台上的书本还是随意丢弃在地上的纸团。
“滋滋,滋滋……”
挂在墙壁上的电视仍然闪烁着雪花,却不会再有任何实质性的画面出现在上面。
“难道在埃尔德林发生的一切也是我的梦吗?”
女孩低声自言自语道,但耳边垂下的白色发丝和体内因魔力的流动而产生的异样感却无一不否决了她的这个想法。
既然不是梦,那我又是怎么回来的?
以及……
这个世界在我离开后又发生什么了?
女孩疑惑地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然后赤着脚跳下了床,快步走到窗台边。
夕阳西下,那轮本应为生灵带来希望的红日也终究迎来了她的末路,变得黯淡无光,至于其他景象……
“这场面,无论看多少次都还是觉得很壮观呢!”
外面的景色依旧停留在她离去的那一刻,燃烧的天空如同破碎镜片一般支离破碎,一排排早已化为废墟的建筑物毫无秩序地漂浮在城市的上空,不断地分解,又在不断地重组。
这崩坏的世界,果然还是没救了吗。
唉……
还是到走廊上去看看吧。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女孩离开了窗台,来到了紧锁的病房门前。
“吱呀!”
轻微的声音响起,女孩缓缓地打开了房门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呼~还好这里没有那些恶心的玩意儿!”
干净而又整洁的走廊上看不到任何“畸变体”留下的残肢断骸,光洁的地面上甚至连一点血污都没有。
而那些如同菌毯一般爬满墙壁的血色肉芽也失去了踪影,仿佛穿越前所看见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
“但,那些怎么可能会是虚构的呢?”
望了一眼这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长廊,女孩自嘲似地笑了笑,然后缓缓地迈出了脚步。
“啪嗒!啪嗒!”
偌大的长廊中只有女孩一人的脚步声,这不免让她感到有些许孤独。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的这条走廊也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
首先是位于墙上的挂画,画面上的人物大多都看不清其样貌,似乎有一团不断扭曲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上面。而能够辨别其样貌的却是来到埃尔德林世界后所认识的那些人。
然后是这条走廊的本身,在这条走廊的两侧除了那些意义不明的挂画外还镶嵌着无数扇各式各样的门。
【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是“我”的一段回忆。】
不知为何,女孩的脑内突然想起了这么一段话。于是,她推开了其中一扇门。
“■■,杨家枪法虽然招式不多,但其十分精炼,每种枪法有自己适用的情境。你要记住,在有需要时,可以组合使用不同的枪法,达到灵活机变的效果……”
一个苍老的声音隐隐回响在耳边,十年前爷爷教自己枪法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让她不禁勾起了嘴角。
只是……
爷爷的样貌怎么想不起来了?还有,他叫我什么来着?
女孩有些苦恼的退出了房内,然后打开了隔壁的一扇门,那是一间空无一人的女生宿舍,而与此同时,又是一段对话和画面浮现在了脑内。
“■■,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漫展出cos好不好?”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也去!给你们看看我前几天买的saber同款连衣裙!”
“喂喂喂!你怎么光叫■■一个人呢!我也要去!老实说,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漫展呢!”
少女们在寝室内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不断地发出欢快的笑声……
“呵,那时的场景,真怀念啊……”
回想起大一时期发生的这段往事,女孩不由得会心一笑,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淡淡的失落感。
虽然她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了,但她们却……
“唉……”
女孩低下头,轻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惆怅。
还是看看其他地方吧。
于是,女孩轻轻关上了寝室的房门,依次打开了其他的房间的大门。
“这节课我们来讲讲线性齐次方程组……”
“杨■■,你来回答一下什么是旅行商算法……”
“■■,你的病可能……”
“哇!■■,你的枪法是从哪里学的?能再表演一下吗……”
“窝窝头!窝窝头!三块钱一个,十块钱三个……”
……
过往的记忆一遍遍地浮现在脑内,一些本以为忘记了的事情也借此回忆了起来,但里面出现的人物却无一不看不清面貌。
开门,关门。开门,关门。
无数次地重复着这些机械的操作,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寻找着什么,直到……
一扇通体银灰色的合金大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上面雕刻着奇怪的异星花纹和文字。
【你,终于要来见“我”了吗?】
右手搭在大门上,空灵的女声从门内响起,但女孩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伫立在原地。然后,一段断断续续的景象浮现于脑内……
“医……医神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把我绑在台子上?”
“……”
“啊啊啊!好痛!好痛!医神大人,求求你,求求你……快停下来……”
“……”
“叶夫根尼哥哥,我不要当圣女了!我要回去……”
“……”
“啊啊啊啊!”
“……”
“杀了我……杀了我吧……”
“……继续注射μ-13号试剂,原初神核融合准备……”
“……求求你……”
“……”
“……哈……哈……”
“……”
“……阿洛伊斯,我……我……诅咒你……”
……
“啊啊啊!”
松开了紧贴大门的右手,回忆顿时戛然而止,但那些痛苦的记忆却不断闪现在脑内,让女孩不由得地蹲了下来,抱着头大声尖叫着。
离开……我要离开这里!
潜意识告诉她,在那扇银灰色大门的背后有着着她绝对不想面对的东西。
咔嚓,咔嚓——
就在她离开想法升起的那一刻,女孩的身体立马便崩落成了无数块颗粒,就如同被删除掉的数据一般消失在记忆回廊之中。
……
【为何不肯直面“我”?】
在她消失在原地的那一刹那,一团由无数条灰色线条组成的错乱之影出现在了银灰色大门前,紧接着,空灵的女声再次响起。
【你果然还是选择了逃避吗……】
然而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不可能有任何的回应,但她却毫不在意,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道:
【……无妨,你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的,终有一日你将会重新来的我的面前,回忆起……最真实的“我”……】
(其实后面本来还有一小段,但我想了想还是放在下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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